（3）心中的大树

【资料图】

清晨在路上偶遇肖同学，转眼已经是昨天的事了。炎热的天气、无聊的课程——我现在感受到的只有这些。

教室里回荡着数学老师古板的嗓音，同学们也（看起来都）按部就班地紧跟着教学内容，我也是其中之一。我并没有好学到会在讲课前把内容预习一遍，所以为了读懂题目，就只能在课上老老实实听讲然后记笔记了。

就是这么普通的我，成绩倒似乎处于班级的中上游水平。可以的话，我还是希望排名可以往后稍稍，以免引来太多竞争目光或者其它一些事情——说是这么说，我也不能为此故意怠慢了考试，真遇事我想我也不会怕事。

课间。

“冬芍同学，请问现在有空吗？”在我准备拿出下节课用的教材时，前桌的男生突然转过身来找我。因为上周轮换位置，他才坐到了我前面。所以，嗯……我还没记住你的名字，抱歉啊。

“有什么事吗？直接说就可以。”我一边回复他，一边继续手上的动作。

“啊，刚刚有道题，我其实没怎么听懂……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羞于启齿，但我大概明白他找我什么事了。

“是吗？”

“那个，冬芍同学成绩很好吧？要是方便的话，可以请教你吗？”很自然的请求，同学之间一点也不奇怪的对话。

“嗯……其实我现在也不算方便就是了，哈哈。”骗你的，我现在挺闲的。

“好吧，实在不方便的话，那就打扰了……？”他有些犹豫地说完这句话，但还在看着我，似乎在等我的反应。

他好像在期待什么。

“嗯，不方便哦。”我起身准备离开座位，既然编了谎话，那总不能还一直悠然自得地坐在这。“办公室挺近的，同学你可以去问老师嘛。”

没等他给出回复，我就溜出了教室。

一直以来我都是这样。与其说是习惯，它更像是从小就根植在心里的芽。随着年龄增长，它也不断长大，就这样长成厚实的大树，横踞在我与周围人之间，隔开相当的距离。

午饭时间，我拿着在小卖部提前买的速食，一个人来到一般没人来的学校角落。靠着学校器材室的墙壁，刚好可以躲进树荫下。

这方小角落也隔开炎热难耐的现实，带我钻入安静闲适的小天地。

现实就是需要抱持距离感，这样那样的距离感，都让我很安心。不挂念周遭，也不去与其他人建立不必要的联系，我认为这对我来是必要的。与别人的交往一旦开了头，就会不可控地引发许多要费心思去考虑和解决的问题。也正是曾经有过疲于处理人际关系的经历，如今的想法才如此根深蒂固。

至今为止，我已经贯彻这样的想法很多年，那些做法在我看来也是习以为常了。

我咬了一口面包。不算很美味，但能填饱肚子。

既然习以为常，为什么今天脑子会忍不住再去翻开这些旧想法……？

我想起了只见过寥寥数面的那个人。

“肖……白雨，白雨。”因为一直没这样称呼过她，我差点就想不起来这个名字了。

这个性格跟这五月盛夏很相配的女孩子，令人意外地有个跟性格很不相配的名字。

纯洁端庄的“白”，以及诗意唯美的“雨”——不管怎么想，都跟吵闹的她画风不搭。也可能是她的父母对她寄托了这样的期望吧，但很遗憾，效果不怎么样。

虽然跟肖同学只见过几面，回过神来却发现我们说过的话已经很多了。虽然大部分都是她自己开的话茬，我也只是随声附和……但总感觉自己后来被氛围感染，话也多了起来。

“绝对是个怪人。”我叼着面包，想象着她就站在我面前，于是没忍住往空气轻轻锤了一拳。

但能把一向处变不惊的我带进她的节奏，肖同学还是有两把刷子的。

“还算有趣的怪人。”我又自言自语起来，悄悄给她贴的标签也变多了。

仔细想想，可能是每周只见一次的缘故，我并不排斥跟肖同学多说点话。但可能正是因为这样，才沦落到这般境地。要好好反省才行。

我又回忆起那头漂亮的短发，而且……尽管不去仔细观察，也能发现肖同学虽然身高比我矮一点，但凸显身材的曲线……完美得让我有些不服。如果不是穿着统一的校服，应该能更明显看出来她的身体比例真的很匀称。好身材再配上盛夏一般的开朗性格……

“有趣的怪人辣妹……噗嗤。”总感觉自己这样好蠢。

我专心吃完了剩下的东西，转身回到炎热的现实。

被迫沉浸在学习的深海中，等我浮上海面时已经过去了两天。

周四也和往常没什么不同。下午放学后，我收拾好东西，离开教室。我默默盘算着今晚的作业计划，一边在走廊上慢悠悠地走着。

眼前无聊的风景中，似乎掺入了某种不一样的东西。

我开始留意那处异样，然后才发现是肖同学正走在我前面。她那头标志性的茶色短发给我留的印象太深，以至于我注意力都放在那里。

我想着要不要上前跟她打个招呼，就这样稍微加快速度走了几步后，发现了事情不对。把目光从头发上移开，才注意到她现在正跟另外两个我并不认识的女生走在一起。

是那种随处可见，并肩而行、有说有笑的朋友团体。

我又放慢了脚步，跟她们拉开距离。打消了打招呼的念头后，我就这样在后面目送她们到走廊尽头，最后离开我的视野。

“咳。”我故意咳了一声，试图把有些涣散的思绪拉回来。也是，朋友聚在一起是很正常的事，我没必要对此产生什么想法。

我继续在走廊上走着，但总感觉有什么异样。

环境和平时不一样？

虽然知道周围都是这样的小团体，至今我也没有去在意。但刚刚之后，耳朵开始无法控制地接收周围的噪声，这样的热闹只让我觉得厌烦。

那……

虽然并不想承认，但应该是我的心情产生了变化。

擅自希望肖同学也是这边的人，我也是够蠢的。本来就知道这是几乎不可能的，但跟她接触过后，就止不住会去想这种无聊的假设。心中的大树，某处开了个小口，好像有人递过来小纸条。

我尝试着接过它，打开看却只是一片空白。

设想，又变成妄想，然后就像今天这样，给我一巴掌，把我打回原型。

“笨蛋。”

这样无谓的思考，只会带来困扰。我把大树上的缺口补好，警钟在心里敲响。